2008/10/16

台灣景氣低迷,劇團生存不下去?(上)


今年六月,成立十五年、劇場界稱「台客第一天團」的「金枝演社」突宣佈財務告急,發不出團員薪水。事隔三月,活躍於影劇、舞台、主持三棲的郎祖筠一手創立的「春禾劇團」,推出暌違已久的新作《梁山伯與祝英台》之際,遽然宣佈將此劇作為封箱之作。全球經濟不景氣,台灣景氣連帶低迷,難道藝術表演團隊也跟著步向寒冬?
(圖:《愛情哇沙米》加演劇照,春禾劇團提供)

風格迥異卻皆經營艱辛
兩個現代劇團雖不若「表演工作坊」、「屏風表演班」或「優人神鼓」這類一級名團名氣大、團齡超過二十 ,但也算小有規模的優質劇團,推出多部兼具口碑、票房的戲劇,創作力猶健。「金枝演社」成立十五年,其中十一年獲選為文建會優良扶植團隊,從小劇團漸漸成長為中型劇團;以台灣底層俚俗、野味十足的草根美學為底蘊,有別於西方劇場,是獨樹一幟、既前衛又復古的現代劇團。

郎祖筠的「春禾劇團」成立於千禧年,頭兩年曾為春暉影業旗下子集團,2003年加入艾迪貝爾集團。挾郎祖筠在影視圈有高知名度,春禾開辦的「表演學堂」、「藝人表演進階學堂」,吳奇隆、蘇有朋、徐若瑄、邱澤、唐治平、楊丞琳等知名偶像都參加過, 在娛樂業界擁有極佳口碑。春禾劇團的舞台作品傾向都會風格,特別適合做會都市人下班之後的文化休閒活動。這兩個表演風格迥異、經營方向也各有特色的劇團,卻不約而同面臨營運危機。

日前結果:「金枝演社」經藝文大老奔走加上企業挹捐款後,評估可撐到明年底。「春禾劇團」則毅然決定不再推出節目,僅保留教學部份,團址也將遷離目前台北市精華地段仁愛路地下室。

郎祖筠說:「我仍然是一個說故事的人,我只是把經營劇團的力氣,用來經營我自己。」

春禾想為台灣女性發聲

戲劇學院科班出身,加上師承相聲大師吳兆南,兼學東西方表演方法,使郎祖筠的戲路很寬廣。她演正統話劇,如表坊的《推銷員之死》、
《情聖正傳》等;也演流行歌舞劇,像綠光的《領帶與高跟鞋》、《結婚.結昏-辦桌》、《同學會》;口齒流利可以脫口秀,像《九九開講》、《皆大歡喜—郎強秀》(強為趙自強);也能演相聲,春禾的創團作《佛曰:不可說!夫子曰:大聲說!》就是和吳兆南師生合演的相聲劇。

2000年時成立自己劇團,郎祖筠說她事前奔走、徵詢花了八個月時間。有朋友問她:成立劇團為了追求什麼?郎祖筠慎重思考後交出答案:「要做女性的劇場;自己寫劇本,用自己的概念,讓我們自己的女演員去演。」

2001年
推出歌舞劇《愛情哇沙米》就是春禾代表作,這齣描寫女性之間的深雋友誼的華麗歌舞劇,由郎祖筠、王琄、鍾欣凌三位硬底子女演員擔綱主演。被媒體形容為「融合電影場景、情境喜劇、豪華歌舞等娛樂元素」、「成功為劇場界掀起『 金裝愛情歌舞劇 』之風靡」,演出13場,票房場場爆滿,一時春禾儼然劇場界的「票房保證」。

結合影視媒體與劇場的操作模式

同年秋天,春禾立刻氣魄十足推出另一部《歡喜鴛鴦樓-Q版救風塵》,卡司包括范瑞君、陳幼芳、林美秀、王琄、 劉亮佐;2003年S推出的流行音樂歌舞劇《愛情有什麼道理?!》
,請到黃韻玲編曲,歌手鍾鎮濤和陳潔儀主演,春禾走的是結合影視媒體與劇場的操作模式,票房上也屢屢回報佳績。然《愛情有什麼道理?!》
欲再加演時,爆發了以明星為號召的致命傷:鍾鎮濤以尬戲拒絕加演!

郎祖筠認為讓春禾嚴重受創的兩檔戲,一是鍾鎮濤拒演的《愛情有什麼道理?!》
加演場,讓春禾賠了兩百多萬。另一檔就是在2004年推出的大型歌舞劇《媽在江湖》,時值三二九槍擊案之後, 郎祖筠形容為「大家沒心情」,我想特別針對春禾都會的、女性的觀眾群而言;結算後劇團慘賠近四百萬。

春禾四年沒有推出新作品,可見受創之深。但郎姑自己的表演事業從未間斷,觸角更廣,甚至還涉足京劇(李寶春《原野 》)、現代歌劇(台北愛樂 《約瑟的神奇彩衣》)、輕歌劇( 綠光《女人要愛不要懂》);因此郎姑才決定挑戰正宗黃梅調音樂劇《梁山伯與祝英台》作為春禾暌違四年的新作。然而,大環境沒再給春禾貫耳的掌聲,預售三個月,《梁山伯與祝英台》的曝光度淹沒在舉國毒奶、洗錢、金融風暴的喧囂中,內外交逼,郎祖筠決定讓十月中上演的《梁山伯與祝英台》成為春禾的告別作。

大環境消磨理想

她自己分析劇團必須收起來的原因,一由於不敷成本,春禾平均一檔戲的製作費四百萬到六百萬,一旦票房不利,立刻落得血本無歸 。加上固定開銷, 每月開門三件事:人事費、水電費、 排練場租金,八十坪排練場,光單月電費就達三萬。這些年來,郎祖筠自己的演出收入,盡數都投注在劇團上。

二來她認為國內藝文市場短期內不會變得更好。她提起新象推動藝文活動三十多年了,像預售票制度、使用者付費的觀念,都從那時慢慢推展開來,學校戲劇科系開得多了,專業藝文工作者也不斷增加,水準提高,但整體藝文市場並沒有相對地打開。

有次接受電視專訪時郎姑飆出眼淚,郎姑說其實她不是在為春禾掉淚,她是想到想到其他的同業, 像知名的舞蹈家古名伸、「光環舞集 」劉紹爐,在台灣藝文界奮鬥多年,今年陸續都將遭排練場被收回,變成「流浪舞團 」的危機,她忍不住傷感:我們搞藝術的到底為了什麼?

她說:「我和梁山伯一樣,都是個呆子。」梁山伯專心學業,以為三年學成以後功名事業婚姻可以一一就位。郎姑說她也曾以為自己可以改變整個藝文環境、創造風氣,現在她形容這是「偏執 」;梁山伯死於偏執。

未來想打造民間的藝企平台

但女演者郎祖筠還在,春禾劇團也不完全消失,表演學堂部份仍然保留。這些年郎姑開始思索表演藝術的「可用性」,她的「FUN演生活學」講座就是針對社會大眾開設,探索表演學如何實際運用在人生財富和人際關係,包括創意的誕生、故事行銷、利用表演探索自己打造個人品牌等等。

郎祖筠說不背劇團經營的包袱後,她可以更積極投入藝術對企業人士的溝通上,創造藝企合作的平台。近年她多有機會到大陸演出,看到對岸有層級相當高的「文化部 」,把藝術文化當作國家大事幹起來,心中總不勝唏噓感慨:台灣明明整體文化水準不輸,藝術家的水平也不輸,文化藝術卻總是被當作小事,當成國家政策的附庸角色。

郎祖筠數著表演界的繼起之秀,說他們的火候練有了,台灣社會卻沒有給出相對的舞台,這是對人才「時不我予」的一種消磨。

《梁山伯與祝英台》演出訊息:2008/10/16~19, 國家戲劇院(02-2700-0671)
梁山伯與祝英台部落格

原載於《新新聞》雜誌1128期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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