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:2010/5/10晚
地點:土城彈藥庫區勤篤農園
演出:台灣海筆子帳篷劇
陰溝是城市的良心,魍魎說。
走進帳篷,分不清是雞屎、腐草、還是濕泥巴的味道,每當聽到演員說出:陰溝、下水道、臭味…等台詞,我就從身體裡由衷發出共鳴。
最初最初聽看帳篷劇時(應該在鍾喬老師時代),幼稚地以為是劇場眾多酷炫噱頭之一,漸漸才瞭解到帳篷真正意義在於一個「正常」所不容的異世界,自願被驅逐於暫存的魔幻空間,自力救濟,是對體制最深刻又狂野的反叛。
縱然帳篷的外表比起一棟鋼骨水泥琉璃瓦的文化中心柔弱太多太多,但它的精神力量比後者強太多。實際這個帳篷並非弱不經風,它吊得起空中飛人,掛得住供人行走的貓道,經得起篷外大雨滂沱,以及篷內真槍實彈的水火澆加,技術不凡。
從自己的劇本裡爬出來看戲,剛開始那些冗長充滿敘述的台詞我都吃不進去,覺得要處理好帳篷劇的台詞恐怕需要演莎翁劇的功力,但精緻的演技又不是他們要的,只能以原力或原始爆發力,去衝到狂暴又文雅的語言應有的能量。這點我覺得渡邊薰是夠瘋夠勁的。
一個背著時間跑的茫然後生。
衛星導航是一個坐在訊號拱墓裡的招搖。
光明是一個失去工廠的老闆。
天花從天而降,變魔術這段令我驚喜連連。
每一次渡邊薰和瓜啟史從高處縱跳下來時都令我心驚膽戰。
沒有一種自由不伴隨危險。
沒有一種反叛不伴隨犧牲—自己和別人的。常常我懷疑只犧牲別人的反叛僅僅是一場投機。
時間的背後是一條俑道。
右邊翻轉幕板,左邊旋轉牌樓,小小的帳篷翻轉出十八般空間。
一路追尋美人魚的日本青年,終於找到了地下道,從汙泥裡掘出一個不成人形的擁抱。
倏然地裂,露出水塘,欣怡和瓜啟史從汙泥中游出來,我們瘋了,大家都瘋了,只有失心瘋到這種程度,我們才能掙脫理性的枷鎖,觸及平常我們所不敢觸及的。理性總叫我們趨吉避凶,息事寧人,委屈求全。
拆毀帳篷,荒野的空氣自外湧入,一條黑乎乎的通道--是通向真正自由的地方嗎?我不知道,但至少像一個希望。我覺得走進帳篷的目的不是內縮,不是逃避,而是重生,盡情吶喊,重新灌飽自己衷心的勇氣,富貴不能移。
謝謝今天的戲,我深深覺得我沒有你們的勇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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